2024.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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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第一财经 慕青
上海银行起诉追讨近74亿元的贷款逾期,让昔日的房地产大佬、金融资本大鳄姚振华再次站上了被告席。
上海银行9月27日披露,该行深圳分行起诉深圳深业物流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下称“深业物流”)偿还两笔、总金额接近74亿元贷款本息及相关费用,姚振华、宝能集团等履行担保责任的诉讼,已经获得法院受理。
上海银行起诉追偿的两笔贷款,均发生在2018年,由宝能集团及多家关联方,通过抵质押提供担保。其中一笔未偿还金额近39亿元的贷款,姚振华本人也是担保方之一。加上去年已起诉的另一笔逾期贷款,深业物流在上海银行的未偿债务,总额已接近百亿元。今年上半年,该行净利润为129亿元。
深业物流早已债台高筑。截至去年6月底,该公司到期未清偿借款本金达322亿元,当年上半年应支付利息就高达58亿元以上。今年8月底,该公司公告称,无法按时披露半年报。两个多月前,该公司已因未在规定时间披露2023年年报,而被深圳证监局责令改正。
这也不是姚振华第一次坐上被告席。就在几天前,在宝能系公司观致汽车与瑞松科技的诉讼中,姚振华、宝能集团已被法院判决,须就3714万元及逾期付款损失,承担连带清偿责任。截至目前,姚振华已多次成为被执行人,执行金额逾百亿。
在上海银行逾期负债总额已超百亿
上海银行9月27日公告称,该行深圳分行以金融借款合同纠纷为由,起诉深业物流、宝能地产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宝能地产”)、 Baoneng Landmark Richer Limited(宝能置地润泰有限公司,下称“宝能置地”)、深圳市宝能投资集团有限公司(下称“宝能集团”)、宝能控股(中国)有限公司、姚振华的诉讼,已经收到广东高院受理案件通知书。
深业物流、宝能集团等多家企业和姚振华本人,被上海银行起诉追讨的近74亿元贷款,主体均为深业物流,目前已全部逾期。
根据最新披露,2018年9月、10月,上海银行深圳分行向深业物流分别放款15亿元、23亿元,到期时间分别为2021年9月26日、10月18日。截至起诉,尚未归还的本息金额共计34.77亿元。
上海银行向深业物流追讨的另一笔贷款,同样发生在2018年。当年12月,该行深圳分行向深业物流放款40亿元,到期时间为 2022年6月17日。到起诉时,深业物流尚欠本息38.99亿元。
公开信息显示,深业物流为宝能系名下企业。该公司由深圳钜盛华股份有限公司(下称“钜盛华”)持股74.09%,钜盛华则控股股东为宝能集团,持股比例约为67.4%,后者则由姚振华直接持股99.9%。
深业物流的这两笔贷款,都由宝能系企业提供担保。
在上述第一笔贷款中,深业物流、宝能地产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宝能地产”)提供不动产抵押担保的同时,还由Baoneng Landmark Richer Limited(宝能置地润泰有限公司)(下称“宝能置地”)、宝能集团分别提供股权质押、连带责任保证等担保。
而在第二笔贷款,除了深业物流提供不动产、租金应收账款等抵、质押担保,宝能地产还提供了不动产抵押担保,宝能控股、宝能集团、姚振华等提供连带责任担保。
上海银行请求法院,判令深业物流立即偿还上述借款本金,并支付到贷款全部还清之日的所欠利息、逾期违约金,以及处置抵押不动产、直接向债务人收取深业物流上述应收账款,以便在债权本金范围内优先受偿该行债权等请求。此外,该行还请求法院,判令宝能集团对两案全部款项承担连带清偿责任;宝能控股、姚振华对第二笔,即38.99亿元的贷款诉求中,深业物流所应支付的全部款项承担连带清偿责任。
此次披露的两笔贷款,还不是深业物流在上海银行的全部债务。
根据上海银行披露,2020年12月,该行深圳分行向深圳托吉斯科技有限公司(下称“托吉斯”)贷款 25.8亿元,借款期限三年,到期时间为2023年12月24日。由深业物流、宝能集团、托吉斯集团、姚振华等五方提供连带责任担保。深业物流、托吉斯集团还分别与上海银行签订了房地产抵押、借款质押合同。
这笔贷款发放后,托吉斯后来未按约还本付息,该行要求提前收回,并向深圳中院起诉,请求托吉斯立即偿还借款本金25.8亿元并支付相关利息,由深业物流、姚振华、宝能集团等承担连带清偿责任,并处置深业物流抵押的房产。
按照上述数据测算,截至目前,深业物流在上海银行的逾期贷款、担保,总金额合计超过百亿。
对上海银行影响几何
总金额超百亿元的贷款本、息总负债额,在并不算长的时间里先后逾期,给上海银行的业绩、资产质量,带来的影响不可小觑。
今年上半年,在利息、非息净收入同比分别下降10%、23%的情况下,上海银行营业收入同比仅微降0.43%,为262.4亿元左右,净利润则同比增长了0.88%。
净利润略有增长,与该行资产质量趋稳、投资收益大幅增长、信用减值损失、贷款减值准备计提下降有关。
截至6月底,上海银行不良贷款余额172亿元,比上年底增加约6亿元,不良率1.21%,与上年底持平。在此情况下,该行信用减值损失45.4亿元,降幅16.51%;计提贷款减值准备42.9亿元,降幅17.23%;核销不良贷款43亿元,表内现金清收同比增长1.12倍。
尽管如此,深业物流上述违约贷款、担保的金额,相较于该行上半年129.6亿元的净利润而言,比例接近77%。
资产质量虽然趋稳,但不良贷款中损失类贷款,却出现大幅增长。截至6月底,该行此类贷款规模120亿元, 在不良贷款中占比达到70%,比上年底大幅上升约42.3亿元,增幅达到35%左右,在全部贷款中的占比为0.84%,也比去年底上升了0.27个百分点。
同期,该行逾期90天以上贷款与不良贷款的比例,也出现了上升。今年6月底,这一比例为112.26%,较上年底上升了17.64个百分点。
深业物流逾期的两笔贷款,已与上海银行单一最大客户贷款余额相仿。半年报显示,截至今年6月底,该行单一最大客户贷款余额74.05亿元,约为该行资本净额的2.4%。
上海银行在公告中称,此次涉诉的两笔授信,且在2021年底就已纳入不良,充分计提了减值准备,预计不会对当期利润或期后利润产生重大影响。
深业物流的主营业务为综合物流,其中涉及物流园区开发。根据半年报披露,截至6月底,上海银行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的不良贷款余额2.38亿元,不良率1.11%;房地产业不良贷款余额 16.65 亿元,较上年末下降 35.94%,对公房地产业不良贷款率 1.39%,较上年末下降0.72 个百分点,均远低于深业物流逾期贷款金额。
深业物流上述涉诉债务,并非直接通过贷款获得。上海银行称,这两笔贷款都是以认购信托的方式放款。数据显示,该行信托类债权资产的质量,也不容乐观。
根据财报附注,截至今年6月底,上海银行纳入减值评估范围的金融工具中,信托、资管计划余额为266亿元,其中信贷类资产179亿元,减值准备96亿元。而在去年底,这三项资产余额分别为324亿元、223亿元、103亿元。
同期,该行未纳入合并财报的结构化主体,但享有的权益交易性金融资产、债权投资中,信托、资管计划金额分别为50.5亿元、170亿元。
而未纳入合并财报的结构化主体,包括该行直接持有的第三方机构发起设立的信托、资管、理财、基金,以及该行发起设立的非保本理财和投资基金。
深业物流到期未偿债务超300亿
按照上海银行的说法,深业物流的两笔贷款,都有相应抵质押物。但在公告中,该行没有披露抵押的不动产、股权等资产的具体情况。
去年半年报显示,截至2023年6月底,深业物流总资产为858.6亿元,总负债570.6亿元,净资产287.9亿元。
最近几年,深业物流持续亏损,且亏损额不断扩大。去年上半年,该公司营业收入2.43亿元,净利润为亏损19.9亿元,2022年全年则亏损8.65 亿元。
宝能系债务危机爆发后,深业物流也深陷债务泥潭。根据披露数据,截至2022年12月底,该公司有息债务达435亿元,到期未能清偿的各类借款本金高达322.57亿元,融资及对外担保等涉诉金额合计398.51亿元。
到去年6月底,该公司未能清偿借款虽略有下降,但仍达322.1亿元。同期有息负债中,长、短期借款分别为309.7亿、29.9亿元,扣除一年内到期部分,长期借款余额168.6亿元;另有应付债券90亿元。当期应付利息就达58.7亿元,而公司货币资金余额却仅有7433万元,其中还有3648万元受限。
此后,深业物流未再披露定期报告。今年6月初,因未在规定时间披露2023年年报,该公司被深圳证监局责令改正,并对该公司信息披露负责人李俊锋、财务负责人李坤出具警示函。
责令改正不久,该公司于8月29日再次披露,根据相关规定,公司及其控股股东钜盛华应在8月31日前披露2024年半年报,但受经营不确定性因素影响,无法按时完成披露工作。
深业物流目前的债务、经营状况,外界难以得知。爱企查信息显示,该公司目前的被执行信息共有35条,执行金额207亿元。
提供担保的钜盛华、宝能集团,大量占用深业物流资金。
截至2022年底,该公司其他应收款达到332.9亿元,主要为应收关联方及非关联方非经营性往来款,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及其他关联方占款或资金拆借合计220.44亿元,宝能集团所占金额就达到163.9亿元。
到了去年6月底,深业物流的其他应收款进一步增加到365.1亿元,一年以内的规模达319.8亿元。但该公司未在半年报中披露占款方的具体信息。
而作为宝能系的主要实体,不仅深业物流,钜盛华、宝能集团也早已债台高筑。
债券年报显示,截至2021年底,钜盛华仅融资及对外担保等诉讼事项涉诉金额就达550.02亿元,其中期末逾期的金额1000万元以上有息债务,合计就达到375亿元。
第三方信息显示,钜盛华公司目前被执行信息共计116条,对应金额364亿元。宝能集团被执行金额也达到468.5亿元。
姚振华屡成被告,被执行总金额近68亿
作为深业物流贷款的担保人之一,姚振华此次也成为被告之一。上海银行在诉请中提出,判令宝能控股、姚振华对借款本金38.99亿元案件中,对深业物流所应支付的全部款项承担连带清偿责任。
这已经不是姚振华近期第一次坐上被告席。9月25日晚间,瑞松科技披露了控股子公司广州瑞松北斗汽车装备有限公司(下称“广州瑞北”)的诉讼进展。法院判决,观致汽车有限公司及其西安分公司,应在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向广州瑞北支付5008万元及逾期付款损失;姚振华、宝能集团对观致西安所负本判决第一项债务中的3714万元及逾期付款损失,向广州瑞北承担连带清偿责任。
“宝万之争”后,姚振华在资本市场名声大噪,个人财富也迅速放大。在2016年福布斯中国富豪榜上,姚振华位列第十位;同年的胡润百富榜上,姚振华以1150亿元的财富规模位列第四。
除了原有的房地产、保险和公募基金等金融业务,姚振华、宝能系还通过举牌、竞拍等方式,成为南宁百货、韶钢股份、中炬高新多家A股公司第一大股东,甚至是实际控制人,另外还在多家公司持股超过5%。
债务危机爆发后,房地产资产之外,宝能系也陆续失去了这些公司的控制权。公开信息显示,宝能系在韶钢股份的持股,2022年就被拍卖,截至今年6月底,在南宁百货、中炬高新持股比例,也分别只有8.64%、7.82%,持有的南玻A、华侨城、合肥百货等公司股份,经过减持后已所剩不多,或者已经退出前十大股东行列。
宝能系持有的金融资产,部分已经易手。公开信息显示,今年8月,经过半年时间、三次挂牌拍卖,钜盛华持有的前海联合基金30%股权,被法院以3784.22万元的价格拍卖。
而姚振华本人也多次成为被执行人。天眼查信息显示,截至9月28日,姚振华共有8条被执行人信息,被执行总金额为67.96亿元,另有5次被执行记录,执行金额44.18亿元,此外还被限制高消费59次。
而企查查信息则显示,截至9月26日,姚振华合计46条被执行人信息,被执行总金额为439.2亿元;限制高消费264次,涉案总金额303.2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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