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家长们不能错过的“好东西”,最近真有一样。
电影《好东西》在豆瓣拿下9.1分,成为今年口碑最高的华语剧情电影。
单亲妈妈王铁梅带着女儿茉莉搬家后,与乐队主唱小叶成为了邻居。铁梅人如其名,钢铁一样坚强,也似梅花一般柔情;小叶浪漫敏感、乐于助人。铁梅工作繁忙,小叶常常帮忙照顾茉莉,两名女性渐渐变成挚友。
影片中,单亲妈妈养育孩子不再是苦大仇深的悲情叙事。相反,在她的养育下,茉莉成为了一名“正直勇敢有阅读量”的小孩。
尽管《好东西》的观众画像中女性占绝大多数,但团长依然觉得这是一部值得所有家长共同观看的作品。故事中全新的养育方式与理念,也是值得家长们收藏的“好东西”。
*注:以下内容有剧透噢~
相信绝大多数家长们都有这样的经历——曾是小孩的时候,被爸妈连哄带劝参加兴趣班;成为家长后,又思考着怎么让孩子有一项特长。
10岁的茉莉因为没有特长,被老师安排当观众负责鼓掌。她在作文中写下:“我放弃幻想了,我没有什么特长,我不是天才......”铁梅知晓后,尝试着劝女儿学一项乐器,这样,下次也能站上舞台。
铁梅劝女儿学架子鼓,因为很酷。
但女儿每次都告诉妈妈,自己更喜欢做观众。
小叶恰好是乐队主唱,她常和茉莉吃冰淇淋,逛街,也会带着茉莉去排练室听录音采样,摆弄各种器材。许是耳濡目染下,茉莉决定答应妈妈的请求,去学架子鼓。
茉莉学得很认真,妈妈做家务时,她就在客厅练习;老师再次安排她当观众时,她拿起鼓棒离开了排练室去练习打鼓。
没多久后,茉莉得到了一个机会:以鼓手的身份和小叶的乐队一同上台完成livehouse的表演。
茉莉见过了妈妈因为写文章被网暴,在上台前突然害怕了——妈妈已经做得非常好了,还是被那么多人骂,是不是自己只要不上台,就可以避免被指责不够优秀?
接下来的剧情,或许大家能猜到一二,在妈妈和小叶的鼓励下,茉莉战胜了恐惧,走上了舞台,完满地完成了演出。
但意料之外的是,从舞台上走下来的茉莉依旧不喜欢打鼓,她告诉妈妈,自己还是喜欢当观众。
茉莉没有被塑造成“打鼓拿奖从此走上人生巅峰”的励志典型,她不再学习打鼓,也不再发展一项可以让自己“上舞台表演”的特长,她今后或许还是会坐在观众席为舞台上表演的同学们鼓掌。
铁梅对女儿的选择也并无不满,也没有说诸如“都学了这么久打鼓,不坚持下去可惜了”这样的话。
她觉得,女儿作为一名观众去欣赏世界上现有的艺术成果也很好。
故事快结束时,铁梅和小叶拉着行李去接茉莉放学,三个人准备去看演唱会。
是啊,人生不一定要站在舞台上闪耀,轻轻松松地当观众,去看一场演唱会不也挺好的吗?
茉莉从小跟着铁梅长大,铁梅无房无车,母女俩租住在上海的老破小。但铁梅对女儿的教育充满鼓励与夸赞,不见打压与批评。
王铁梅曾是一名记者,写过很多有力的报道,家中处处是她平日里阅读的书籍。
女儿继承了妈妈的阅读习惯,有着独立的思考和表达,作文常常被当作优秀范文贴在教室。
书里不仅有知识有故事有想象,还有观点有表达有见解。
生长在一个可以自由阅读和表达的环境中,茉莉常常脱口而出被我们忽略的,来自书本和生活的常识:
世界上有一半人会流血。
月经又不是屎怎么会脏呢?
你是我亲爸,照顾我不是应该的吗?
你是我爸,又不是她(铁梅)爸,为什么要管她?
被妈妈毫不避讳地爱着,茉莉对身边的人,她有着无限的能量去爱、去共情。
在和小叶相处的过程中,小叶像一名所有女孩小时候都曾渴望过的姐姐,漂亮,时髦,但比妈妈少一些严肃威严,可以带着自己见识各种好玩的东西。
小叶的原生家庭并不幸福,因母亲的一句话讨厌自己的眼睛,也因为从小没被父母夸奖过,长大后会因为男性的几句夸奖就陷入一段不健康的感情。
茉莉盯着小叶,告诉她:“你的眼睛很漂亮,我喜欢你盯着我。”见小叶流泪,她伸手摸了摸小叶的眼泪,放在嘴里尝了尝:“你的眼泪也很好吃。”
王铁梅以自己的生活为参照,发表了如何做一个前卫单亲妈妈的文章。没想到,网友们能接受单亲妈妈很可怜,却不能接受单亲妈妈也有工作,生活,有伴侣。
文章引起网暴之后,茉莉在学校被同学嘲笑可怜。
小孩茉莉经历的童年,像是绝大多数小孩子曾经历、将要经历的童年:不是天才,没有特长,不是富二代,上舞台前会害怕,想过在作文《最难忘的旅游里》杜撰一段去法国的经历......
这些仿佛都很符合被世俗的条条框框定义的“可怜”——没有特长很可怜、没有房子很可怜、没出国旅游过很可怜、没有完整的家庭很可怜。
庆幸的是,“小哲学家”茉莉没有把自己困在框架之中。她学着妈妈勇敢回怼同学:“我正直勇敢有阅读量,我可怜什么?”
对啊,正直、勇敢、阅读量难道不是巨大的财富吗?
很多养女儿的家长一定都听过这句话:“穷养儿,富养女”。
“富养”的大致逻辑是,为女儿尽可能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让她有更高的起点,更广的见识。这样,她至少不会因为一点廉价的物质就上当受骗。
茉莉的故事正是在告诉我们,“富”是指精神上的富足,给孩子建立一个丰富多元、可以自由表达的世界,让她们拥有对生活的感知、强大的内核、以及对人的同理心。
影片最让人触动的还有,三名女性都有各自的特色与局限性,但她们都好好接纳了自己的特质。不被不被符号、意义、价值绑架。
比如不被“单亲妈妈”身份绑架的铁梅。
在不少关于“单亲妈妈”的故事中,妈妈们通常会“辛苦”证明某种价值。
但在《好东西》里,王铁梅的很多故事发生在母职之外,她会和鼓手谈恋爱,有自己的事业,有着取悦自己、成就自己的能力。
妈妈的身份不再全然意味着牺牲,家务劳作也不仅仅是呈现奉献。
小叶带着茉莉听自己采样的各种声音,王铁梅做家务的音轨中,混入了女儿童真又天马行空的猜想:打雷、下雨、开花、火山爆发、海豚跃进大海,分别对应着铁梅捡掉在楼梯上的水果、拖地和洗蔬菜等闪回的画面。
电影把妈妈的劳作声音比作大自然里气象万千的一切,在妈妈叮叮当当的劳动下,庸常的生活被支撑起来。
“不被看见的劳作”变成了溢出银幕的浪漫,原来养育是一件和教育同样宏大且重要的事情。
在我们生活中,一定也有很多铁梅这样的单身妈妈,勇敢又温柔,过着精彩的小日子。
小叶被称为“恋爱脑”,在当下的网络语境中,这样的女性总是面临讽刺和攻击。
但小叶的情感故事却是灵动轻松的,她会因为感情内耗,但并不排斥“恋爱脑”这个带有贬义色彩的title,并且很快就能“满血复活”。
即便有痛苦的时刻,但同样也有快乐的时刻。在她看来,只要自由和快乐,人想怎么样都可以。
至于小孩茉莉,她一直在勇于尝试探索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
电影接近尾声时,铁梅问茉莉,为什么要写《我不再幻想》这篇作文,为什么不能写点乐观的故事?女儿回答道:“正是因为我们足够乐观自信,才能直面悲剧。”
这句话出自铁梅生小孩那年写的一篇报道,甚至她自己都忘记了。
铁梅的追求小马号称读过铁梅所有的报道,电影没有求证这句话的真假。但确定的是,茉莉用心读了,还悄悄把母亲当作榜样。
而她,也将带着这种乐观和自信,正直勇敢和阅读量去创造属于自己的游戏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