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诗弦
来源|博望财经
中小型助贷机构即将迎来大考。
近期，国家金融监管总局草拟了《关于加强商业银行互联网助贷业务管理的通知》（以下简称“助贷新规”），已向部分金融机构征求意见。
据了解，助贷新规拟对银行互联网助贷业务实施名单制管理、总行级准入审批、控制担保费率、分润比例、担保代偿天数等监管措施，意在推动银行自营和降低用户融资成本。
业内人士指出，一些业务规模较小、业务风控合规能力较弱的中小助贷机构将难以进入银行的助贷合作名单范畴，或被“出清”。
今年以来，一批助贷平台增加了高定价资产投放。其中，萨摩耶数科旗下的“省呗”信贷业务已经大幅转向利率36%的贷款产品，而利率24%的贷款规模持续缩量。萨摩耶数科在贷余额为200亿量级，除去不良资产后的信贷规模约为100亿元，在整个消金领域属于中尾部平台。
随着监管规则下定价机制的变动，萨摩耶数科以贴近红线的高利率覆盖贷款风险的经营模式或将难以为继。
01
不省钱也不省心
2020年起，省呗就饱受“高利贷”的争议：曾被投诉实际贷款综合年利率达到32%，超出此前的“两线三区”中所规定的司法保护区24%的最高年利率。
早在2019年，《关于办理非法放贷刑事案件若干问题的意见》就强调了高利贷的认定要以借款人实际借款金额来定，不管是咨询费、管理费，还是逾期利息、违约金等提前扣除的费用，都要计入实际利率。
无法砍头息并不影响萨摩耶数科变相提升贷款利率。应用商店下载页面显示，省呗综合年化利率5%起，无管理费、不收取任何贷前费用。但在实际借款中，用户还需向平台支付高额的融资担保费用。
例如，在省呗申请一笔1万元贷款时，若分12个月等额本息还款，总还款金额为12055.27元。除本金以外，还包含217.9元的总利息以及1837.37元的融担费。
官方信息显示，为省呗的借款人提供融资担保服务是汇鑫担保。企查查显示，汇鑫担保并非独立第三方机构，而是由萨摩耶金服和其创始人林建明持股，因此其收取的融担费需计入省呗的综合贷款利率之中。
按实际还款总额计算，省呗借款的年化利率高达35.99%，已接近“两线三区”中36%的上限。随着最新的司法保护的民间借贷利率上限变为LPR的4倍，民间借贷的整体利率已普遍下调。在此背景下，省呗的利率区间已处于行业高位。
除了融担费，省呗还试图通过会员服务、风险报告来增收。年费199元的会员可享受优先审核、放款加速、每月减息等“特权”。黑猫投诉平台显示，在实际放款过程中，省呗还存在以优惠券诱导办理会员并在放款时强制扣取会员费，省呗平台还会以提升贷款额度为诱饵兜售其售价39.9元的信用风险报告，以上种种都加重了借款人的资金负担，难言“省”钱。
基于超出国家规定的超高利率，省呗在贷后还存在着严重的暴力催收问题，包括以电话、短信恐吓威胁借款人，在能联系到本人的情况下骚扰借款者的家人朋友等不相关第三方，已游走在催收非法债务罪的边缘。
02
浪尖上的萨摩耶金服
萨摩耶金服成立于2015年，主营信用卡账单分期、预借现金及信用贷款等业务，其16名核心团队成员均拥有10年以上的金融从业经验，创始人林建明曾担任招商银行的信用卡中心总工程师，还曾参与筹建招联消金。
早年的萨摩耶金服发展势头可谓迅猛：凭借来自“零售之王”招行的金牌创始团队，公司在成立仅一个月内就实现了C端应用首发，并敲定了首笔融资。
企查查显示，萨摩耶在成立的前三年里密集完成7轮融资，投资机构包括太盟投资、达晨创投、元璟资本、微光创投、中信资本、涌铧资本等知名机构，阿里系、涌金系的正向入局，更让萨摩耶在彼时风头正劲的互金行业吸睛无数。
资本连续加持下，萨摩耶的用户规模与放贷规模双双走高。2018年，金融科技掀起赴美上市潮之际，萨摩耶金服也提交了纽交所上市申请，拟募资8000万美元，金额领先于同时期上市的360、品钛等一众互金企业。但因监管环境变化导致估值下滑，萨摩耶在离敲钟只差临门一脚时撤回了上市申请。
自此，萨摩耶的发展似乎开始走背字。
2019年，萨摩耶金服遭央视“3·15晚会”点名，其投资的营销公司紫康网络卷入“窃听风云”，疑似违规采集商场、写字楼的人群信息，为萨摩耶金服寻找客户并推销其贷款产品。尽管第一时间予以否认，萨摩耶仍一度陷入负面舆论的漩涡。
2021年8月，萨摩耶金服携“云解决方案商”的新名片华丽回归，向港交所发起冲刺。此前，萨摩耶金服刚实现成立以来首次全年盈利。
彼时，萨摩耶曾经的友商51信用卡、维信金科已成为港股上市公司并完成了各自的业务转型。萨摩耶登陆港股可谓起大早赶晚集。但随着上市申请失效，第二次IPO尝试也无疾而终。
两度上市折戟后，萨摩耶的高管团队发生巨震：核心成员纷纷出走，高管团队迎来大换血。
2022年，萨摩耶创始员工、萨摩耶云副总裁兼CMO赵丽娟离职。一年后，萨摩耶市场负责人王丹重新挑起流量增长及获客的重担。
2023年2月，原海尔消金副总经理黄鹏加入，出任新总经理，逐步减少了利率24%以下的低定价贷款产品的投放。
2023年9月，萨摩耶CRO徐颖颖被曝离职出任某民营银行风控负责人，这距其加入萨摩耶不到1年。不久后，萨摩耶贷前风险总监一职由原交通银行信用卡中心风险部副总吴晓春出任。
至此，萨摩耶的核心高管基本都是2023年之后加入的新人。
03
高定价助贷前景不明
计划赴美上市前，萨摩耶金服一度将“低费率、去兜底”作为卖点，并试图向无担保助贷模式转型。但随着运营、获客成本激增，低价模式难以为萨摩耶带来丰厚的利润，不兜底的转变也阻力重重。
2018年，萨摩耶通过提升高利率信贷产品的比例实现了营收增长，但与更大的盈利空间一同到来的是更高的风险，萨摩耶的90天以上逾期率和坏账率逐年飙升。
向港交所递表之前，萨摩耶又加入了轰轰烈烈的“去金融”、“数科化”的浪潮。
品牌方面，公司从萨摩耶金服升级为萨摩耶数科，称要“通过技术创新帮助金融机构降本增效，为金融行业智能化、互联化、数字化的产业升级做出贡献。”
业务方面，2020年，萨摩耶数科全面退出了信用卡代偿。同年，萨摩耶数科参与设立了省呗小贷，自此省呗App开始专注信贷业务。
港股招股书中，萨摩耶又将自身定义成独立的云服务提供商，将业务描述为“以决策智能科技作为核心驱动力，为各行业的客户提供一揽子、可落地、全链路的云服务”，还将机器学习、深度学习等前沿AI技术、决策智能等高端概念装点其中，高大上的定位似乎已经和金融毫不相关。
但实际上，正是以助贷为核心的金融云撑起了萨摩耶六成以上的营收。招股书显示，2020年和2021年前四个月，萨摩耶的金融云信贷交易额分别约为177亿元、86亿元。截至2021年4月底，省呗平台累计注册用户达到7370万。
光鲜的用户增长背后是每年2亿元以上的营销及推广开支。同时，被诟病的高额融担费表明，萨摩耶的担保增信模式仍在继续，其还需为银行和消金公司的坏账兜底。2023年，萨摩耶曾迎来一次短暂补血——增资1亿元，但这与高额的成本相比显然是杯水车薪。
有金融科技行业研究人士指出，综合贷款利率超出司法保护上限的部分不受法院支持，收取超出部分的相关融担费并不合理。助贷机构为了盈利目标将P2P时期的贷款保证金、会员费等被禁止的玩法重现江湖，涉嫌违反互联网联合贷的相关规定。
在增信方面，今年4月，国家金融监管总局已发文，要求商业银行将代偿赔付前的逾期贷款形成率、客户综合融资成本等情况作为担保增信类合作机构的评价标准，对两项指标明显偏高的，应压降合作规模甚至终止合作。
2021年递表港交所时，萨摩耶数科已连接50家金融机构作为资金合作方。随着助贷新规对于控制担保费率的要求愈发严格，在被坏账挤压的利润和即将触碰的监管红线之间，萨摩耶数科等助贷机构们的前景不甚明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