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新质生产力成为了一个行业热词。对于其内涵,有人认为,“新”是高科技,“质”是更高效率和可持续性上面做整体产业升级,那么在风险投资领域——这个被普遍认为天生逐利的行业,人们谈到的新质生产力又该如何理解?在新质生产力浪潮的刺激下,风险投资人应该如何平衡社会预期和盈利目标?站在时代的新起点,VC们是如何寻找和把握新的投资机会的?怎样布局才是最优解?
在11月22日举办的“第18届中国投资年会·有限合伙人峰会”上,基石资本合伙人杨胜君;光速光合合伙人蔡伟;明势创投合伙人焦腾;鼎兴量子创始合伙人、董事长金宇航;浙江金投盛领私募基金管理有限公司总经理李销;五源资本合伙人刘凯;黄浦江资本董事长赵博文,就《时代赋予的深刻命题——新质生产力投资》这一议题进行了深入探讨。
蔡伟认为,新质生产力无需一个严格具体的定义,其本质是创新与高质量,并且伟大的创新很难从当下的时间和状况去预测和框定,不能因为严格定义而遗漏了这些创新带来巨大革新的可能性。持同样观点的还有刘凯,他相信无论是国资还是市场化资金,VC的本质是投资创新的,只有关注创新才有大数定律。焦腾则认为理想汽车是中国新质生产力的典型代表,电动化是科技提升生产力的实例。
金宇航建议,新质生产力的投资要关注上游材料、高端芯片等瓶颈。李销基于国资层面出发,表示国资和母基金主要的角色是引导新质生产力的产业方向。赵博文则向大家分享了他们在科创板初创时期、投资新质生产力中的优质龙头企业的心得与体会。
以下为现场探讨实录,由投中网进行整理:
杨胜君(主持人):首先我代表嘉宾感谢一下主办方,提供这么一个舞台,让我们有机会跟大家分享交流观点。请各位嘉宾两句话简单介绍一下自己的背景。
蔡伟:我是光速光合的蔡伟。光速光合是一个专注在中国科技早期和成长期投资的双币基金,投资领域主要集中在绿色科技、AI、硬科技和医疗科技,谢谢大家!
焦腾:大家好,我是明势创投的焦腾。我们机构今年第十年,过去十年一直专注在科技赛道上,专注在智能电动车、人工智能和机器人等科技领域,典型的是理想汽车、小牛电动、MiniMax一系列科技项目的早期天使机构,谢谢!
金宇航:大家好,我们鼎兴量子今年第十年,总共大概投了85个项目,投资出去80多个亿的资金,主要专注于早期先进制造业的投资,集中在半导体全产业链,还有航天航空、绿色科技,谢谢大家!
李销:大家好,我是金投盛领的李销。金投盛领是浙江金控新设的投资平台,专注科创投资,目前管理着浙江省的科创母基金,一共三期,80亿的规模。
刘凯:我是五源的刘凯。我们是美元基金加人民币双币基金,在中国做投资快20年,经历了中国从互联网、移动互联网到现在的硬科技时代。
赵博文:大家好,我是黄浦江资本的赵博文。我们是双币种基金,之前投了20家全球第一大的行业绝对龙头、境外企业,包括中国在港美上市的高科技龙头企业,人民币基金投了中国现在科创板ETF 50龙头指数的几家行业第一大绝对壁垒的企业。
杨胜君(主持人):非常感谢各位嘉宾。今天嘉宾阵容比较强大,既有市场化的美元机构,也有地方政府背景的基金,相信大家都有独特的观点。因为今天的主题是新质生产力,所以第一个话题,请每个嘉宾谈一谈各自定义或者理解的新质生产力。
蔡伟:新质生产力这个词现在非常热,有各种各样的解读,有人提到八大新兴战略和九大未来产业,也有人觉得新质生产力是“万金油”,凡是跟科技创新贴边的行业,似乎都可以装到“新质生产力”的概念中。科技行业与新质生产力的结合是好事,因为新质生产力在本质上是中国经济新的发动机,发动机总是越多越好,中国经济才能保持不断增长,这个非常重要。
对于新质生产力本身到底如何来定义?我觉得不用特别去给它一个严格具体的定义,。新质生产力这个词有两个关键点,一个是“新”、一个是“质”,“新”就是创新,“质”就是高质量,只要符合这两个特征,我觉得都可以被定义为新质生产力。
如果掰开来看,一个重要原因在于伟大的创新其实很难从当下的时间和状况去预测和框定,OpenAI是这波生成式AI的领头羊,但是在它2015年成立时,可能也很难想象能在今天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力。所以有很多创新可能现在根本不在框定的几个行业里,但不能因为严格定义而遗漏了这些创新带来巨大革新的可能性。
此外,虽然有创新的新领域和新行业,但中国的经济大盘依然有很大一部分依靠传统产业支持,在传统行业里也在不断涌现创新,比如农业是非常传统的行业,现在基于AI大数据能形成新的解决方案,甚至在育种上实现更多的优选,提升育种的效率,我觉得这也是非常好的新质生产力,它对传统行业的升级也是必不可少。
杨胜君(主持人):非常感谢蔡总,蔡总提到两个关键词,一个是“新”、一个是“质”,确实是很重要的点。
下面请明势资本的焦总讲讲,明势资本这几年投了很多有名的案子,比如理想汽车、MiniMax等等。
焦腾:我们理解新质生产力核心还是选取对全要素生产力、推动力最大的这些要素,整个经济的发展,全要素的生产力里包括劳动力、政经、科技、资本、政策、管理效率、各种组织文化等。目前看科技肯定是最重要的,我们评价的最重要标准就是科技的变化对整个行业的生产效率或者用户体验到底有没有革命性的提升。
过去40年是科技生产力大爆发的40年,40年前PC电脑,30年前的互联网,20年前的智能手机、移动互联网,10年前的电动化,诞生了包括微软、苹果、谷歌、英伟达、阿里、腾讯、字节、特斯拉、比亚迪、宁德时代、理想汽车等每个时代最伟大的企业。我们很有幸系统性地抓到了10年前电动化这波机会,作为理想汽车的独家天使,连投了7轮,并围绕着行业的上下游又布局了几十家企业。
今天大家也看到最新的新闻,上个月理想汽车100万台下线,均价近40万的国产汽车,用了不到5年时间。这个月中国今年新能源汽车产销量超过1000万台。这个行业我相信10年前开始投理想的时候没有人想到它会是整个中国经济发展的支柱产业。今年政府工作报告里,全球新能源汽车产销量超过60%来自中国。同时,未来10年大概率是人工智能的时代,我们也已经提前做了深度的布局。这是我们对于科技要素对新质生产力、全要素生产力提升的一些理解。
杨胜君(主持人):非常好,理想汽车是中国当代汽车的杰出代表。中国汽车在上个世纪基本上是舞台边缘的角色,但短短几年功夫,中国汽车已经走到了汽车产业的舞台中央,确实是中国新质生产力的典型代表。现在请鼎兴量子的金总讲讲,金总在这个领域有好多硬科技的投资。
金宇航:怎么解释新质生产力?传统政治经济学告诉我们“经济基础解决上层建筑,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中国GDP 40年高速发展主要是消费、投资和外贸,拉动经济增长的主要是靠投资和外贸。投资分两类,一类是基建投资含房地产,一类是工业产能投资,工业产能的投资又和外贸密切相关,大量的出口拉动经济的增长。但是传统增长模式现在拉不动了,所以需要创新和高质量。
现在我们制造业卡脖子,很关键的一些部件,国产替代还没有真正完成。最近去了一个面板厂,他们有个国产化专项办公室,47款材料无法国产化,47款材料可能决定了面板的产能会受极大的影响,这是卡脖子真正的地方。
所以,卡脖子的地方是在上游材料、高端芯片、高端零部件,包括AI和工业场景的结合,以及高端的操作软件,仍然存在巨大的瓶颈。站在我们的角度去投,我们还是比较专注在产业链的上游,材料层、器件与部件层投资。未来这几年仍然会投到这些领域里。
未来这几年仍然会投到这些领域里。举个例子,我们最近关注了一个材料公司,材料公司毛利在 90%以上,净利润在50%以上,但产能可能全中国的市场 每年就十个亿十个亿的市场目前没有一家竞品,这是我们比较喜欢的地方。从我们的角度出发能够助力中国制造业的转型升级,做出一点小小的贡献。谢谢!
杨胜君(主持人):金总提到中国庞大制造业的升级过程,也回应了蔡总的观点,一些传统产业在升级过程中有一些新的发展也是新质生产力的一部分,现在请李总分享一下。
李销:其实在国资和母基金层面,我们更多着眼于产业方向的引导,所以对于新质生产力的理解是“更新的产业”。比如我们对“未来产业”这块关注也会比较多。
在去年5月份,在策划科创母基金的时候,我们把未来产业元素植入进去。如果GP在这些方面有优先的布局和经验,我们会优先考虑。
今年1月份开始的科创母基金二期,对机构赛道进行了细分,包括人工智能、机器人、未来空间等。在昨天刚刚签约的科创母基金三期,整个母基金侧重于人工智能方向。
所以从这些角度来讲,可以看出母基金往产业方向做了一些引导。我们自己也会做一些直投。在直投的配置上,比如量子计算,这也是从国资角度对新质生产力做的探索。
杨胜君(主持人):现在请刘总。
刘凯:我们是个美元基金为主的双币基金,做科技投资在中国快20年。很多项目投的时候其实没觉得它是新质生产力,但这个词现在比较热门,回过头很多公司贴上了这个标签。我们的第一个反馈是,有标签贴上去是挺好的,对投资人也好、对公司也好,是非常好的发展助力。
比如今年刚在港股上市的地平线,我们2015年投资它的时候还没有这个概念,今天它成为了非常典型的新质生产力代表。
从作为投资人角度,我倒没有特别在意新质生产力,但是我们一直非常关注创新。因为我们作为早期VC,特别喜欢投创新的东西。我自己也认为,不论是国资还是市场化的资本,VC的本质都是投资创新的,创新才有大数定律,创新才能带来新的东西,这个规律和地球引力一样很难违背。
第二,很多东西当下看它是生产力(创新)也好、生产关系(创新)也好,未来可能都有价值。今天的人工智能所有的数据都是来自于互联网,互联网是很偏重生产关系的产品,但如果没有互联网就没有现在的人工智能,所有的东西是环环相扣的,很难说左脚踩右脚就飞上去了,一定要脚踏实地。
杨胜君(主持人):像地平线这样的公司已经发展了比较长的时间了,所以新质生产力也是给很多公司打了新的标签。最后请赵总分享,因为他们提到了投了很多非常优秀的科技公司。
赵博文:说到新质生产力,我们作为PE机构来讲,更关心和关注的是新质生产力中的优质生产力。我们会在整个国家发展非常快的20年产业快速升级的进程中,看到一大批在国产替代领域内、有行业效应的公司。但是我们在这里面只会找,也只会投,赋能行业能力第一大的龙头企业。
刚才五源的刘总和主持人说到了地平线。地平线是中国第一大的人工智能企业,应用于车规级芯片。但是在人工智能早期行业发展的进程当中,我们并没有投资,在地平线的AI应用于车规级芯片AB轮的时候,我们也没有投资。我知道他们是一家好公司,但是我们要确认他能成为行业绝对第一大龙头。直到稳定阶段的时候,我们才强势入股作为领投方。
所以我们黄浦江更多对于行业的贡献、对于国家的贡献,是给到了这些新质生产力的企业,其实他们已经遍布了祖国的大好山河。在这个过程中,再把最优质的各大行业龙头挑出来,赋予他一点点能量。
十一之后,A股起势都比较好,一大波浪潮上涨。这里面的科创50、ETF的龙头——澜起科技,我们应该是他们最大的民营股东,在它100亿估值时候就强势入股,最后以800亿IPO上市的价格退出。其实在100亿的时候,他已经是中国企业在全球行业芯片设计的领域里的绝对龙头公司。
所以我们希望咱们国家出更多的澜起科技、地平线,还有北京市一号半导体项目——屹唐半导体,将明年登陆科创板,成为科创板的ETF50新晋500-1000亿之间的大龙头。在这样的优质生产力企业里,希望黄浦江起到决定性的股东作用和价值。
杨胜君(主持人):明白了,赵总那边已经给这些新质生产力龙头做了很多赋能。“新质生产力”这个词这两年才热起来的,在此之前,我们一般讲什么?比如我们公司基石资本,我们讲攻克半导体产业,就等于打赢了中国科技产业的上甘岭战役。“新质生产力”这个词的发明解决了表达上的混乱。
下一个问题。过去几年,市场上不但有市场化机构,也有很多地方政府,他们积极响应国家的政策,一方面,从资金上,很多国资做LP或者直投;另一方面,地方政府会提供一些政策支持。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看到一些不同地方政府相互竞争的现象,这是否会降低资金或者资源的使用效率?下一个问题想请三位嘉宾谈一谈,地方政府或者国资在支持新质生产力企业的时候,如何避免内卷或者如何提高对资金的使用效率?我们先请浙江金控的李总回答这个问题。
李销:现在各个地方在出台产业规划的时候,确实同质化现象特别严重,包括很多地方都在谈未来产业、新兴产业。比如人工智能,全国已经有十几支人工智能的大型基金。
各地政府如何做一些差异化?第一点还是基于自身的区位优势,毕竟各个地方有明显的差异,包括人才、产业链上下游等资源要素,这种差异还是比较突出的。
第二,一定有好的政策。好的政策对于很多项目来讲还是有很强的虹吸效应。政策一好,很多项目的产业链上下游牵动作用是特别明显。
第三,各地的营商环境,现在在竞争白热化的情况下营商环境被提到非常重要的程度。
第四,整体来看资金支持还是很重要。浙江省推出科创母基金,围绕早期的科创投资,也是希望通过它来打造生态。通过投资省内机构和省外的机构给我们导入更多的资源、更宽的视角、更多的赋能,逐步打造整个科创生态圈。这些维度可以让各个地方在发展新质生产力和新兴产业的时候能够有一些互补,以取得更好的发展。
杨胜君(主持人):浙江作为共同富裕的示范省,确实走在前面,把资金投给外面的机构,应该要得到鼓励。刚才听黄浦江赵总提到,他们投的很多组合里有很多国内龙头和科创企业,相信他们对这个话题也比较熟悉,请赵总分享一下。
赵博文:非常好的问题,我们常年与科技部、工信部、发改委等部位领导、朋友们沟通,提前看看国家的产业布局和产业方向。
2013、2014年的时候,我们的美元基金投了很多全球互联网的龙头和中国互联网的龙头。那时候咱们国家的A股市场还不是非常成熟。当时我们投过拼多多、腾讯音乐、Spotify、IIIumina——全球第一大的基因测序基因检测癌症早期筛查公司,我自己也是IIIumina全球董事会席位的唯一亚董。
2017年时,和部委领导、朋友们充分沟通,大家都提到咱们国家要举国之力发展科创,要建中国自己的纳斯达克板。因为我们在之前的美元基金投全球公司在纳斯达克上市,有将近20余次的减持经验,我们是摩根士丹利、高盛香港、美国很多大机构的减持客户,我们投的企业也几乎都上市了,所以我们对纳斯达克是非常有感觉的。
我当时听说国家要发展中国的科创,在上海建立上海科创板,于是就在2017年时迅速以赛道形式的排查,把中国即将登陆科创板的绝对龙头,像中芯国际、澜起科技、屹唐半导体摸排了一遍。他们有中国芯片第一人、上海芯片第一人、北京芯片第一人,在美国国家电子工程院都是IEEE的终身院士,他们又有20余年的产业运营的经验,所以他们的基因既是科学家又是产业家。这一波回国的代表全球新质生产力,是可以应用于全中国的商业社会、商业市场的优质生产力龙头,我们就开始布局他们的企业。
这些企业的股东结构大家也可以发现,逐利的股东都是国家队,包括半导体大基金、亦庄国投,我们作为几乎最大的民营股东在里面,能够拔得头筹,非常感谢时代赐予的机会。
这些龙头企业在2017年开始筹划IPO,2018年登陆中国上交所的科创板。我们在2018年3月份成立人民币基金,2018年7月份里我们基金里的所有项目都登陆科创板首批发行。现在大家觉得不够有正能量,希望我的加入能给投中这么好的行业峰会带来一些力量和勇气。
2021、2022、2023年是科创板解禁三年周期,我们也是几乎各大券商争想合作大的机构减持方,因为我们得到了国家红利的滋养和支持。所以我觉得中国的科技是未来全球科技发展的领航者。
杨胜君(主持人):赵总给我们提供很重要的信息,在这几年新质生产力企业的发展过程中,国家部委在里面做了很多牵头的工作,国家、地方提供了很多支持,把企业都给培养出来了。下面请鼎兴量子的金总回应一下,在政策和资金上如何更加有效地支持科技企业?
金宇航:原来我们也没拿过引导基金的钱,这几年开始拿引导基金的钱,现在国资占比在我们基金盘子可能70%,加上国资的钱,加在一起整个LP构成已经90%是国有资本。现在面临一个问题,站在我自己的角度来说,我最近感觉变成了“招商部部长”,前天还在北京帮苏州招商,昨天赶回成都去帮成都招商,今天又到上海来。
杨胜君(主持人):你怎么平衡苏州和成都之间的定位?
金宇航:刚刚李总讲的,所谓的新质生产力,一个是战略新兴产业,一个是未来产业。澳银的前辈分享的PPT,有一张图我觉得挺对的,任何硬科技公司从成立到成长、长大,需要十年的时间,快的话七八年,长的话十年。资本在过程中就跟肥料一样,如果你把肥料施肥加多了,还容易死掉,如果没有肥料的话可能长不大。现在各地政府疯狂建招商办、招商中心,相互内卷,卷完之后把企业搞的非常浮躁。
如果各地政府要发展产业,还是要遵守差异化原则。比如说西北,光电产能很丰富,上网电价可能1毛钱,搞重型化工产业、重型制造业,能耗高的。但你让他去搞人工智能是不可能的,所以国家提出“西算东用”,这是一个概念。
长三角发展集成电路与装备行业,这肯定是全国产业链最完善的,因为这是产业链基础决定的。如果你做的是中低端出口外贸型的企业,可能珠三角更合适,要看当地的产业基础集群。
站在我们的角度,各地政府,包括跟GP的合作,不能拉郎配。你不能说我给了你钱一定要把项目拉过来,不行,对于企业也是不负责任的。要做负责任的GP,做负责任的政府,双向互动,根据当地的优势产业,引进跟产业链、产业生态基础相匹配的产业。
杨胜君(主持人):金总的分享非常有实践意义,我回应一下金总,我们有些基金的国资比例也挺高的,拿了国资的基金,肯定要有所定位,即在此过程中要帮助政府达到什么样的经济目标、社会目标、政治目标。过去几年,我们也跟很多地方政府一起探讨了省、市的区域优势和产业优势是什么,如何通过引导基金去推动地方发展。
第三个问题,刚才金总也提到了,好企业的发展时间很长,有些产业,尤其是全球性的产业都是周期很长的。我是学半导体的,2000年在美国学半导体的时候,很多人说半导体在美国是夕阳产业,今天可能没人敢这么说了,英伟达现在是全世界市值最高的公司,昨天英伟达刚发的财报,三季度的利润大概193亿美金。
大部分人对产业的理解还是比较短期的。我们出去交流的时候,他们会问去年你投什么产业,今年投什么产业,明年投什么产业,每年主题好像都在轮动。我作为企业出身的人,经常跟很多LP讲,真正好的产业都是十年、五十年的产业,像半导体1947年发明,到现在已经70多年过去了,依然是全世界最顶级的产业。产业发展跟所谓的新质生产力企业有遥相呼应的关系。一旦是新的或者质量高的,那周期肯定会很长的。
新质生产力企业需要长期的培育,但金融资本的周期是有限的,完全覆盖不了一个企业的生命周期。所以下面的问题抛给另外三位嘉宾,请他们从市场化基金的角度来跟我们分享一下,怎么理解耐心资本、大胆资本和培育新质生产力企业之间的关系。
蔡伟:杨总提了很好的问题,站在市场化双币基金的角度来看这件事,我觉得归根到底还是要跨越各种行业起伏和经济周期给LP带来持续稳定的MOIC和DPI,给LP 实现回报。在“投融管退”中,“投”和“管”更多是反求诸己,向内而行,而另外两个更多与外部环境相关。
先讲一下内部,关于耐心资本和大胆资本。耐心有一个尺度是来自时间的尺度,需要更长的时间耐心培育。此外,还有非常重要的尺度是时机。比如之前很热的某些领域,今年受资本市场影响降温,估值打了50%的折扣,但收入和利润成长了3倍、4倍,细分行业第一的身位也更加确定,虽然市场冷但这也是一个值得出手的时机。争取最佳时机来出手,也是一个考验耐心的尺度。
我们做投资依靠认知,但想获得潜在的更大回报往往是在行业共识还没有形成时或者反共识时。比如2022年我们投了工业级二氧化碳电解催化剂和膜电极公司费曼科技,当时就是在很多行业深入调研过程中看到了CO(2)利用在未来发展的巨大潜力,今年绿色可持续航空燃油成为市场热点,费曼也因此成为这个领域领先的创业公司。提前布局,才能以更低的估值获得更好的回报,这是向内而行的重点。
此外,对于已经成为热点的行业比如AI,我们也在非常早期的时候投了大模型头部企业智谱AI和做AI搜索应用的秘塔科技。从我们10多年研究AI的经验来看,这是一个软件和硬件犬牙交错,互相促进发展的过程,有时候软件在推动硬件,有时候硬件也会带动软件的发展,都有很多机会。
我们在AI投资里还有一个重要的“铲子公司”理论,OpenAI很牛,但它赚的钱远远不如英伟达。我们在10年前投了中际旭创,现在是千亿级市值的公司。旭创提供数据中心的光模块,是算力基础设施的一大核心部件,随着AI发展的不断深入,公司获得了巨大的增长。这就是提供“铲子技术”的公司,我们也将持续关注AI基础建设里的“铲子公司”。
对外来说,募资和退出肯定也需要有改变,大家都在期待更多元化的退出机制,包括IPO的常态化,也希望一级市场的退出路径有更多的改变,谢谢大家!
杨胜君(主持人):从更加早期,更加大胆地布局来抓住龙头公司。焦总是理想的第一个大天使,像这种是非常有远见的,也是敢于出手的。
焦腾:很高兴现在大家都开始提到耐心这件事,我们也是一家双币种基金可以让我们以十年为周期来思考布局很多事情。
除了刚才提到的理想,我们在过去十年投了很多赛道,都是在国内非常早的时候开始布局的。除了以智能电动车为主线的新能源产业链一直延伸到低空经济,还有以机器人为主线的高端制造,包括工业机器人、服务机器人、协作机器人到具身智能持续布局,天使就布局了云鲸、镁佳、逐际等头部项目。
另外就是以人工智能为主线的软件科技,我们投MiniMax的时候也没有ChatGPT,我们也是秘塔搜索的第一轮,当时也没有AI搜索的企业。
我们自己也在沉淀方法论,过去十年,科技赛道的每一波机会我们都提前抓到,努力都投到里面最头部的选手,我们还是更关注基于长期的视角,从十年为周期去思考未来十年更新的变化。
杨胜君(主持人):上来太快了,要更加长周期一点。
焦腾:MiniMax天使加轮投完到估值30多亿美金,也就两年多的时间,头部这几家都要非常努力才能不下牌桌。现在整体来讲,大家都关注到耐心这件事情,国资也在调整制度,给专业的GP更多的空间,让我们去做更多更面向未来的事情,现在耐心确实都看到了。对于风险投资来说,风险对应的是非共识,基于深度研究投非共识的东西,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带来长远的超额对LP的回报。
杨胜君(主持人):要平衡未来。
焦腾:是个Balance。
杨胜君(主持人):所以要平衡,明势敢于在新领域出手,一守就是十年,体现了耐心资本的特点。最后请五源资本的刘总谈一下,因为五源资本这几年也投了很多大明星项目,像小米这样的,也是比较敢于出手的。
刘凯:我们业绩是这些年被验证的,像小米、快手、小鹏汽车等等,包括我刚才看市值最高的软件公司金山办公,我们也是他最大的股东,投的时候非常早,都是十几年前。
我自己觉得耐心资本是这么理解的,风险投资是从硅谷诞生的,但最早的基因是从欧洲传过来的,内核就是LP跟GP(代理机制),为什么这个钱不做直投,为什么要先交给LP再交给GP再交给创业者,中间隔了两层。从效率来讲它似乎是很低效的,每一层都要决策一次,再收个管理费,最终你想做一个事情,回报比较慢。
为什么风险投资在全世界都发扬光大了,成为金融资本里面成长速度最快的行业?本质上因为创新和这个东西非常匹配。
VC在欧洲和美国起步时,最早大家理解哥伦布航海,去找女王要了一笔钱就去探险了,这个事没成功女王也不会把他怎么样。所以第一个词就是宽容,宽容失败;第二个词就是代理人,女王不可能自己去探险,硅谷当年的诞生也是他们有了非常多的资源、资本,大家想做创新,但自己没有这个能力,所以把钱交给创新高校、创业者。硅谷早期开始做VC的时候,大家也觉得挺低效的,比如早期的乔布斯、比尔盖茨,可能出钱的大佬也都认识,他为什么不直接把钱给他算了,还要给LP、GP,每一道都收费?我觉得本质上短期是低效,长期是非常高效的,所有的创新我们总结这一百年以来都是靠风险投资支持的,全世界没有例外。
所以我们自己总结,风险投资有两个关键要素:
1.宽容机制;
2.代理人。
代理人大家肯定是要耐心的,比如我自己辅导作业,如果我自己做肯定是最快的,为什么要他自己做?因为需要他成长。这是我对大家比较热议的“耐心”的反馈。
回到风险投资诞生的初心,它到底是什么东西?虽然它是一个舶来品,但作为中国从业者,我们非常尊重它的内核,也尽力让自己的动作能够符合它的内核。
杨胜君(主持人):刘总揭示了一个核心词“宽容”,有宽容就会更有耐心,也更加大胆,我们希望国内在资金或者政策方面,对我们有更多的耐心和宽容。今天的时间到了,我们还有很多话题没有探讨,但由于时间关系论坛到此为止,感谢各位嘉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