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十一已过,感觉平平淡淡。
也不光是消费降级,而是今天网购融入了日常,常常下班就要去领个快递回家。
好像没有必要集中在一个节日剁手了。
连带着冷清的,还有一部“网购”电影。
种草,下单,付款。
您的炸弹已发货——
最后的里程
LAST MILE
冢原亚由子导演,野木亚纪子编剧,米津玄师唱主题曲。
这不是《非自然死亡》和《机动搜查队404》的原班人马回归?
主角满岛光、冈田将生。
本以为是消费主义的陷阱,没想到,是牛马的掀桌。
01
一个快递员工送完包裹。
结果:
Boom,家炸了。
而这时正是海外版双十一——黑色星期五。
数不尽的快递包裹入库、出库,装货上车……到底会炸掉多少人?
著名电商平台Daily Fast的仓库前,一大群临时拣货员排队上岗,满岛光饰演的艾琳娜是新上任的仓库主管。
结果最忙的时候,出了最大的岔子:
12个炸弹,藏在快递里,将被无差别投放。
恶意报复?私人恩怨?博取关注?
很快有了线索。
事关Daily Fast前员工山崎佑,五年前在仓库三层一跃而下,摔成了植物人。
那为什么现在会爆炸呢?
影片抛出了两个限时题:
一是阻止炸弹;
二是追寻凶手的背后动机。
只有当观众和剧中人一样沉醉于破案,才会在最后真相揭晓时对凶手投以最大的共情。
所以这时候纠结于罪犯攻击平民是否违背人性,就不是首要考虑的问题。
就像《名侦探柯南》里的杀人犯们都会在最后声泪俱下地忏悔一跪,大声控诉“我也有苦衷!”
02
有多苦呢?
这个“苦”,是本片想要重点拿出来讲的,也是用力过猛而失了效的点。
影片以不同事件、各种角度刻画了“工厂”、“机器”的概念。
每个人都只是工厂中的螺丝钉,有的人是被压在最底层喘不过气的,有的人是站在上层只为保证机器运转的。
起初,爆炸刚发生还只是被当作意外,到后来事件上升到案件,再到所有的爆炸包裹都指向了同一个工厂。
在这个过程中,上到Daily Fast仓库主管艾琳娜、总部领导五十岚,下到外包快递公司的人员,大家想的都是要继续进行工作,不能造成损失。
这是一连串看起来有些不真实的反应,即便公司高管们再关心业绩、股票指数,但不至于完全忽视别的东西,他们也是人啊!
而这正是本片的意图,他们不能太像人。
如同卓别林的电影《摩登时代》中的一幕。
工厂在试验自动喂食机,夏尔洛倒霉地碰上了机器故障。
机械手臂不受控制地折磨着他,所有人都在争论怎么修好机器,却没有人关心夏尔洛还被绑在机器座椅上。
这时故事中的人,都是被一种非人化的方式表现出来,在一个系统中出现问题时,每个环节的负责人都在排查和修缮可能出现的BUG或隐患,却丧失了人的情感。
那么影片想要控诉的是什么呢?或者说,问题的根源在哪里呢?
是来自工作,社会,家庭的压力?
还是消费主义捆绑着资本对工人的压榨?
片中多次强调的还有一个数字:2.7m/s。
这是货物传送带的运行速度。
也是查了这么久的山崎跳楼的原因。
他只是想让传送带停下来。
这个数字成了他的执念,所以当它被反复提及时,意图不言而喻。
而在故事前段,电视里报道着人命伤亡数据,而公司高层艾琳娜和五十岚关心的是公司股票。
又一组数字。
这些是对“数字化”的批判吗?也不一定。
在最后凶手身份浮出水面时,查询凶手身份、安放炸弹的包裹,都是由数字筛查做到的。
但,真的只是纠结于“数字”,也是本片的局限。
因为在这个故事中,发生的苦难已经被屡次出现的“数字”给概念化了,而苦难又没有办法仅仅是归结到这些数字。
复仇虽被阻止,山崎的怨念却已被完全揭示,他的情绪传递给了观众,所以必须有人受到惩罚。
最后艾琳娜倒戈,公司经营受损,外包物流公司联合抵抗,总部领导五十岚吃到了苦果。
但他是怎么说的呢?
“我只是遵循公司的规定。”
事后,Daily Fast公司依旧运行,工厂的规章制度比以前宽松了一些,但依然存在。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所以,这又是一句,“XXX没有错,错的是实行XXX的人”吗?
那么,为这些错误找到一个承担者,有这么重要吗?
03
有条评论这样说道:
那么和《非自然死亡》《机动搜查队404》做联动的效果如何呢?
遗憾地,它还是没能突破“日剧化”的限制。
首先,与两部剧的角色联动的部分,不管是MIU(机动搜查队)还是UDI(非自然死亡),他们的作用不大,每个人都只是走了个过场,也没有真正地突出他们的专业性(查案与验尸)。
而且,它更像是一部标准的“剧场版”电影。
事实上,《最后的里程》和前两部日剧的创作思路就是一模一样的。
这类通俗日剧往往有一个特点,主角的性格通常是有些怪癖,是或可爱,或难以理解的地方,建立这种人设,是与观众拉近距离的最快方式;
而相对应的,每个独立故事(案件)中的相关小人物则需要背负更多的苦大仇深,这成为他们的犯案的动机。
当这两者放到一起时,解谜查案就会产生一种游戏的质感,以至于往往在结尾主角受到事件感化而讲出的大道理,都会显得“强行”。
这便是一种先将人物抽象化,再给他们赋予具体意义的创作方式,而这个抽象化,也与现代工业社会的劳动对人的抽象化不谋而合。
正如《摩登时代》的开篇字幕中所提到的。
现代社会的劳动被抽象化之后,人们支配身体与意志的自由就被剥夺了,他们本身的价值,与公司要创造的价值,出现无可回避的矛盾。
但是,我们要知道,摩登时代中夏尔洛受工业社会折磨的“打工”情节只是占了一小部分,其他相当长的时间实在闯祸、嬉戏,享受着这个工业社会中少有的人的快乐。
卓别林还是想要突出人。
一个鲜活的人,在这个社会的每个链条中,呈现的状态。
放到《最后的里程》来看呢?
即便一直在强调2.7m/s的传送带速度,让这些数据所指代的渺小个体无法承受的庞然大物,但各种强调也只是一直在给我们植入他们的观点(人设)。
直到他们的观念变成了执念,我们也就丧失了观察他们本身的机会,他们生活的细微处,他们与世界的沟通,都没有了。
而更多真正能讲述现实之苦的电影,也更愿意让我们看到的往往也是他们“苦”之外的东西。
肯·洛奇的《对不起,我们错过了你》,讲的也是快递行业的故事,但片中没有一个恶人,也没有可以报复的对象,工作重压之下的瑞奇只能朝家人发脾气,而他会立刻后悔。
这是我们都会经历的事,但在电影中上演,它仍然是真正的心碎时刻。
德·西卡的《偷自行车的人》,眼看里奇父子两人陷入了“越努力越不幸”的死循环。
但也会看他们苦中作乐,就像是会出现在小饭馆坐在隔壁桌的一对父子。
反观本片,它所展示的是系统的强压施加到个体身上时产生的余波,而真正的社会面却很少触及。
那么它能与身处现实的观众产生什么连接吗?
大概会有,但还远远不够。
如果,这是一部柯南的剧场版,或许又会是一部“神作”。
但如果只是联动了大热剧的真人电影过家家,就难免有些隔靴搔痒了。
就如同片头和片尾都出现的电商平台登出的广告语:“你想要什么?”
对观众来说,是加入一场解谜游戏,还是透过银幕连通现实?
或许在一开始,影片已经替我们找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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