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顾小白 编辑丨杜海
来源丨正经社（ID：zhengjingshe）
（本文约为4200字）
【正经社“银行升级战”观察之九】
杭州银行正在按部就班推进融资计划。
根据杭州银行2023年6月27日发布的公告，杭州银行拟向不超过35名特定投资者发行A股股票，预计募集资金总额不超过80亿元（含80亿元）。前一天召开的董事会上，还审议通过了不超过200亿元金融债、不超过150亿元小微专项金融债、不超过300亿元的资本类债券一系列补血方案。
当年8月28日，杭州银行通过全国银行间债券市场发行完毕100亿元3年期固定利率金融债。
2024年4月19日晚，杭州银行公告宣称，已收到中国人民银行同意公司2024年12月31日前发行不超过50亿元金融债券的批文；同时宣布计划未来三年内发行不超过500亿元非资本补充性质的金融债券。
四个月后的8月12日，杭州银行又发布公告称，一笔规模为100亿元的10年期固定利率债券已经发行完毕，募得的资金用于补充二级资本。
虽然9月5日的2024年半年度业绩说明会上，主管财务的副行长章建夫宣称内生利润增长可以保障未来业务正常发展的需要，但是联系到三个月前股东大会刚刚批准向特定对象发行A股再融资80亿元的方案延期一年的事实，外界仍然可以做合理推测：定增的路没有被堵死。
一系列融资计划，印证了市场的一个猜测：业务规模的快速增长和监管要求的日益严格，使得杭州银行面临着巨大的融资“补血”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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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推出超700亿融资计划
自2023年年初以来，商业银行，特别是中小型银行，补充资本的愿望明显增强。根据Wind的数据统计，2023年，国内商业银行共发行债券24352.9亿元，比2022年增长1.45%；二级资本债、金融债和永续债分别达8435.9亿元、6548亿元和2722亿元，分别占发行总额的34.64%、26.89%和11.18%。
进入2024年，银行补充资本的需求更加旺盛。截至8月末，二级资本债余额为4.05万亿元，较年初增加11.35%；永续债余额为2.53万亿元，较年初增加7.37%；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启动发行总损失吸收能力非资本债券（TLAC债券），包括中国工商银行、中国银行、中国建设银行和中国农业银行，期末余额合计达1800亿元。同期末，地方政府支持中小银行发展专项债券余额合计达4820亿元。
正经社分析师注意到，杭州银行最近几年虽然主要依靠内生利润获得了快速增长，但是和多数中小银行一样，资本补充的压力一直存在。
根据历年财报公布的数据，杭州银行2019年至2023年一季度，资产总额同比增速分别为11.18%、14.18%、18.93%、16.25%和43.92%，营收同比增速分别为25.53%、15.87%、18.36%、12.16%和7.55%，归母净利润同比增速分别为21.99%、8.09%、29.77%、26.11% 和28.11%，加权平均资产收益率12.15%、11.14%、12.33%、14.09%和4.72%。以上四项关键指标均排名同期上市城商行前列。
但是，2019年至2023年一季度，杭州银行的资本充足率分别为13.54%、14.41%、13.62%、12.89%和12.74%，一级资本充足率分别为9.62%、10.83%、10.40%、9.77%、9.64%和9.71%，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分别为8.08%、8.53%、8.43%、8.08%和8.10%。
由此可见，其从2020年到2023年一季度，资本充足率、一级资本充足率和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大多呈现出下降趋势，而且低于同期上市商业银行平均水平。
中诚信国际2023年6月发布的杭州银行2023年度跟踪评级报告给出的结论是：“该行净利润增长较快，资产质量稳定，但存款稳定性有待提升，业务规模快速扩张使得核心一级资本补充压力持续存在。”
事实上，杭州银行最近几年一直没有停止过通过多种渠道补充资本，包括增资扩股、发行优先股、发行资本补充类债券等，比如2019年5月28日发行100亿元10年期二级资本债；2020年1月15日发行70亿元永续债，同时完成人民币普通股8亿股的非公开发行，募集资金总额达71.06亿元；2021年3月26日发行150亿元A股可转债；截至2022年末就累计共有101.70万元完成转股；同年4月7日又发行150亿元小微债；2022年3月17日发行100亿元绿色债；同年9月28日又发行100亿元10年期二级资本债和100亿元3年期金融债；11月10日又发行150亿元3年期金融债；2023年6月12日发行完毕100亿元3年期固定利率金融债，募集资金用于优化中长期资产负债匹配结构、充实稳定资金来源并支持新增中长期资产业务的开展。
2023年6月26日，即中诚信国际发布跟踪评级报告当月，杭州银行发布公告披露说，经董事会审议通过，杭州银行计划定向增发9亿股，募集不超过125亿元资金，用于补充核心一级资本。
但是，次日早间杭州银行发布的公告显示，定增融资规模又调减至80亿元。
杭州银行工作人员给出的解释是，顺应市场和投资者的呼声。
6月26日的董事会上更大的动作，是一次性审议通过了三个关于债券发行的议案：
一是一次性抑或分批次通过境内银行间债券市场，发行不超过200亿元不超过10年期的普通金融债券。
二是一次性抑或分批次通过境内银行间债券市场，发行不超过150亿元期限不超过10年期的小型微型企业贷款专项金融债券，募集资金用于发放小型微型企业贷款及个人经营性贷款。
三是一次性抑或分批次通过境内银行间债券市场，发行不超过300亿元额资本类债券，包括但不限于无固定期限资本债券、二级资本债券等。募集资金用于补充公司一级资本抑或二级资本。
上述议案事实上构成了杭州银行未来三年融资计划的基本框架。
2
押宝投资收益对冲利率下降
正经社分析师认为，杭州银行一口气推出规模超700亿元的融资计划，固然与2024年1月1日开始正式实施的资本新规有关，但是真正给自身带来资本补充压力的，还是盈利模式导致资本占用率过高。
2023年11月1日正式发布、2024年1月1日开始正式实施的《商业银行资本管理办法》（下称“资本新规”），对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影响最直接的主要有三条：
一是按照调整后表内外资产余额、境外债务债权余额规模，商业银行被分为三档，不同体量、不同业务风格的银行，适用不同的监管要求。
二是二级资本补充范围扩大，除了超额贷款损失准备可计入二级资本，非信贷资产超额损失准备亦可计入二级资本。
三是信用风险权重进行了大幅调整，基本思路是信贷资产风险权重下行，而金融投资资产的风险权重明显上升，体现出监管当局鼓励银行回归信贷本源、优化金融投资配置结构的意图。
由于非信贷资产超额损失准备被纳入二级资本，作为分子的资本项变大，同时多类占比较高的信贷资产风险权重降低，作为分母的风险加权资产缩小，所以资本新规下信贷资产占比较高的第一档和第二档银行的资本充足率总的来说是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提升；但是金融投资资产占比较高的第三档银行则因为分母变大而出现了资本充足率下降想现象。
2022年，杭州银行调整后表内外资产余额便已达到18832亿元，当然属于第一档银行。
但是，由于金融投资资产占比较高，资本充足率计算中遇到的问题，却更接近第三档银行。问题的根源，则在于杭州银行的盈利模式。
直到2019年，和绝大多数银行一样，杭州银行的营收中，唱主角儿的依然是发放贷款和垫款利息净收入（以当年发放贷款和垫款利息收入减去当年吸收存款及其他利息支出所得），占比约为36.85%。
不过，其收入结构已发生明显变化：营收中，利息净收入占比从上一年的82.05%降至72.93%，非利息净收入则相应从17.95%猛升至27.07%；非利息收入中，表现最抢眼的是投资收益和手续费及佣金净收入，虽然二者占比还不算高，仅为19.02%和7.78%，但是同比增速很快，分别达到了59.46%和41.83%。
那一年，杭州银行值得关注的一个动态是，上海资金运营中心正式开业。该中心的一个主要职责就是负责杭州银行的投资业务。
2020年，杭州银行的利息净收入占比有所回升，达到77.69%，非利息净收入则相应下降到22.31%。造成该现象的一个重要原因是非利息收入中的投资收益出现大幅下滑，从上一年的40.73亿元下降到24.93亿元，降幅达38.79%，占营收的比重降至10.05%。
不过，发放贷款和垫款利息净收入占营收的比重继续下降，约为34.84%，比上一年下降了2.01个百分点；手续费及佣金净收入增幅明显，比上一年增长了101.71%，占营收的比重上升至12.15%。
2021年至2024年上半年，杭州银行的利息净收入占营收的比重分别为71.64%、69.41%、66.92%和61.88%，呈现出下降趋势。
同期，杭州银行发放贷款和垫款利息净收入占营收的比重同样呈现出下降趋势，分别为35.32%、37.33%、36.94%和36.43%。由此可以大致推知，利息净收入占比的下滑，与发放贷款和垫款利息净收入占比下降直接相关。
同期，杭州银行非利息净收入的占比分别为28.36%、30.59%、33.08%和38.12%，明显表现出持续上升的趋势。
这主要应归因于投资收益的持续上涨：同比增速分别达到55.05%、21.24%、20.54%和55.40%，占营收的比重分别达到13.16%、14.23%、14.42%和23.90%，呈现出持续上升的趋势。
相比之下，手续费及佣金净收入增速波动较大，同期同比增速分别为22.01%、32.20%、-13.50%和-9.91%。增速的波动直接导致了占营收比重的波动，期间，手续费及佣金净收入的占比分别为12.29%、14.19%、11.55%和10.91%。
如果与同处长三角的头部城商行江苏银行、宁波银行做一个简单的比较，杭州银行的投资收益的增长就显而易见了。
从投资收益占营收的比重来看，江苏银行和宁波银行仍然要高于杭州银行。2019年至2024年上半年，江苏银行的投资收益占营收的比重分别为28.84%、15.92%、13.33%、14.88%、16.32%和19.42%；同期，宁波银行的投资收益占比分别为18.64%、22.33%、23.74%、19.53%、21.25%和18.39%。
但是，杭州银行投资收益的增速明显要比江苏银行和宁波银行高。2019年至2024年上半年，江苏银行投资收益同比增速分别为238.36%、-36.15%、2.67%、23.47%、15.44%和37.42%；宁波银行同期投资收益增速更低，分别仅为28.94%、40.35%、36.50%、-9.82%、15.80%和3.53%。
3
还会遭受更多考验
强调投资收益的盈利模式，的确不失为应对市场利率不断走低的一种有效策略。2020年至2024年上半年，杭州银行归母净利润增速与营收增速之比从0.5倍一步步上升到1.5倍和2倍，再上升到4倍，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正经社分析师注意到，这同时又带来一个突出的问题，那就是资本补充压力上升。因为与发放贷款和垫款以及中间业务相比，投资的资本占用率是最高的。
2020年至2022年，当投资收益还不足以覆盖占用资本时，资本充足率就面临着持续下滑的压力，杭州银行只能不断借助外源性融资来补充资本。
从2023年一季度起，随着投资收益的平稳快速增长，杭州银行依靠内生利润保障业务快速增长的能力明显增强。
一个重要的信号是，没有外源性融资的条件下，一级资本充足率和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止住了下滑的趋势，开始出现小幅反弹，到2023年年末，杭州银行的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已经由上一年年末的8.08%上升至8.16%。
到2024年6月30日，杭州银行的资本充足率、一级资本充足率和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已经分别从上一年年末的12.51%、9.64%和8.16%，上升至12.87%、10.92%和8.63%。
由此观之，2024年9月5日的2024年上半年度业绩说明会上，当被中小投资者问及，是否测算过没有增量外源资本补充的情况下，杭州银行内生利润留存增长是否可以保障未来的业务发展需要时，主管财务的副行长章建夫应之以“已初步实现核心一级资本内源良性循环”，绝不是一句场面话。
不过，金融市场波诡云谲，杭州银行押宝风险高得多的投资收益来应对市场利率走低，保持业务持续发展的道路，还会接受更多的考验。对此你有什么看法？欢迎评论区留言参与讨论。【《正经社》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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