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虎嗅科技组
作者｜苗正卿、王欣
题图｜金沙江创投提供
12月5日，知名投资人、金沙江创投主管合伙人朱啸虎接连发朋友圈，对前金沙江创投主管合伙人、现已经入职月之暗面的张予彤直接开炮。在当天早些时候，朱啸虎通过两条朋友圈对“月之暗面创始人杨植麟和联合创始人兼CTO张宇韬近期被循环智能时期投资人提起的仲裁事件”进行了回应。
在北京时间当天下午朱啸虎的第二条朋友圈中，朱啸虎表达了自己的最新态度：“愿意豁免kimi，张宇韬以及月之暗面公司，支持年轻人追求AGI梦想，在张宇韬全职加入月之暗面的补偿上没有分歧。”与此同时，朱啸虎再次表达了对张予彤严重违背受托责任的不满：“我们完全不理解Kimi为什么一定要绑定张予彤，一个有严重利益冲突，并且违背受托责任，还一直不承认加入月之暗面的人？！”（虎嗅注：据月之暗面透露，张宇韬目前对外身份为联合创始人）
就在刚刚，虎嗅与朱啸虎、另一位循环智能天使投资人陈宇一起进行了独家交流，朱啸虎进一步描述了他所了解的全貌。下附交流实录：
虎嗅：为什么一天之中您连续表态？
朱啸虎：主要是最近集中大规模水军、营销号明显有组织、有节奏发了太多黑我和我们机构的文章，他们往脸上贴金。这文章写了污蔑我们这几个投资人、投资机构的话，我真的忍不了了，所以就直接给他贴朋友圈了。（虎嗅注：在朱啸虎当天第一条“炮轰”朋友圈中，他贴出了让他愤怒的“稿件”。）
虎嗅：您第二条朋友圈所传递的意思是否可以理解为“只要月之暗面和张予彤进行一个切割，咱们就可以既往不咎”对吗？
朱啸虎：对，因为月暗和杨植麟他们的问题是非常简单的，而且大家也没有什么分歧。简单说就是月之暗面从循环智能分拆出去，带走20个循环智能的员工，其中有也有循环智能联合创始人、CTO张宇韬。一开始张宇韬只是兼职过去帮忙的，但后来张宇韬过去全职做CTO了。这个全职过去，是要额外给（循环智能）补偿的，对这一点我们和月暗方都没有分歧，也达成了共识。但关于张予彤的事情，是一个非常重大的违规行为，对于张予彤相关的问题，目前双方存在巨大的分歧，没法和解。
虎嗅：这个分歧点到底在哪？
朱啸虎：我们向杨植麟和月暗多次通过律师函传达了想和解的态度，但杨植麟强烈要求我们签订合同，要求我们承诺对张予彤不再有任何追责。这一点非常困难。
虎嗅：我们再核实一下，对张宇韬的问题目前双方已经有共识了对吧？
朱啸虎：对的，就张宇韬全职去月之暗面做CTO，已经有一个共识了。一开始就有这个说法，就是如果张宇韬去全职给月之暗面做，那么需要给循环智能做补偿。他（杨植麟）和月之暗面对这个补偿数值也没有分歧。
虎嗅：您是怎么知道张予彤持股大概占了月之暗面14%股份的呢？
朱啸虎：这个一开始是外面的传言，我们内部问她，她一直正面否认。今年4月，我在微信里又文字问张予彤，她还是书面否认。在阿里那一轮交割后，他们套现了。有些相关人士找到我们，给我们看到了一个“股东结构表”。我们这才发现，张予彤通过她的配偶占了月之暗面那么多的股份，这是今年清明节时我们才知道的事情。
虎嗅：您看到“股东结构表”是2024年清明节？
朱啸虎：是的。
虎嗅：当时您第一反应和感受是什么？
朱啸虎：就是被欺骗啊。我们也反复与她确认，她一直都说没有。
虎嗅：您最近一次与张予彤私下发微信或者电话交流是什么时候？
朱啸虎：清明节这个事情后，我就把她微信删了，不和她聊天了。这种没有诚信的人，我不跟她聊天的。
虎嗅：那她那边有没有后续主动找您，想解释一下这个事情？
陈宇：我们后来发律师函追问因为我们发现之前被隐瞒的融资文件里还有一个条款——她老公名下的股份要大家同意转移到了一个“匿名创始人”名下。anonymous founder. 我们多次询问这个匿名创始人是谁，在发了三封律师函后，对方通过律师函确认这个匿名创始人是张予彤。
虎嗅：这个律师函是几月份发的？
陈宇：五、六月份。我们发了三封律师函，他们通过律师函回复“匿名创始人”是张予彤。我们了解到，最开始她有900万股，阿里那一轮融资后她又获得了300万股，张予彤在月之暗面的股份总共拥有1200万股。
虎嗅：这些股份加在一起目前大约是14%吗？
朱啸虎：他们普通股（虎嗅注：创始股份）是5500万股。900万股占他们普通股比例约为16.4%。他们后来一直做融资和增发股份，因此占比有所下降。目前1200万股占比会低一些。
陈宇：我们交易文件中了解到，最开始她有900万股，阿里那一轮融资后她又从杨获得了300万股，这样算下来张予彤在月之暗面的股份总共拥有1200万股。并且套现卖了一部分老股给阿里。
虎嗅：在您二位看来，月之暗面为什么要和张予彤进行捆绑呢？
朱啸虎：以前需要靠张予彤融资造势，我们可以理解，但现在的情况下，而且她的风险这么大的情况下，还要捆绑一直不愿意和我们和解，我们是完全没法理解。
虎嗅：您多次提及了“捆绑”一次，您如何定义这个词？
朱啸虎：杨植麟不愿意把张予彤排除在外单独与我们和解。我们一直告诉杨植麟，可以单独和解，这样月之暗面没有任何法律问题后可以轻装上阵。但杨植麟坚决不同意，不同意单独和解。
虎嗅：您最近一次与杨植麟私下交流或者直接交流是什么时候？
朱啸虎：我们通过律师或者其他投资人去沟通。
虎嗅：最近一次表达想单独和解是什么时候？
朱啸虎：最近这几周都有。上周我们5位投资人的代表专门飞往香港及北京去沟通。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表达的态度很友善——只要对老公司及股东们按照说好的有个交代，那么我们尽量避免恶化矛盾进一步起诉。其实循环的股东协议，对于创始人离开及资产剥离都有非常严肃的约定，就是需要让循环智能的股东们参与到这个过程的之中并得到相应的表决。循环智能总共融资了4轮大约6000万美金，任何资产分拆动作都有明文约定该如何操作。我们希望按照这个约定流程进行。但实际上完全未按照流程进行，连开个会都没有。手续完全不完整。我们讨论过的解决方案也主要是围绕着杨植麟自己提出的补偿方案。其实这个矛盾因为有事先各种讨论的前提都是容易和解的，无非是大家摆事实、讲道理。但关键的阻碍出现了，杨植麟强烈要求我们之间的和解一定要把张予彤的问题打包进去，让我们承诺对张予彤不再有任何追责。这是非常困难的。
虎嗅：为何不能把张予彤打包进去？
朱啸虎：她的行为违反了基本的商业底线。金沙江的LP给金沙江投资时有非常严格的协议。如果一个金沙江的在职投资人，在职期间从项目中获得了好处、获得了收益，那么这些好处和收益应该归基金而非个人。但张予彤成功地将这些东西放到了她个人名下。张予彤的非法所得违背了受托信义义务，这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陈宇：在这个项目分拆过程中循环CEO一直问张予彤是否加入月之暗面了，她都矢口否认。最近一次是4月底，有两个循环智能的投资人董事跟张予彤单独开会，询问她是不是加入了月之暗面，是不是这个匿名创始人？ 她依然否认。到了6月底通过律师函承认了。
朱啸虎：今年清明节，我们知道了月之暗面真实的股份结构情况——那张股东结构表，当时张予彤在职。我们是4月底从金沙江解雇了张予彤。
虎嗅：您连续表态，到底希望得到一个怎样的结果？
朱啸虎：我认为最重要的是她站出来尽快承认自己的错误。
虎嗅：如果她不呢？
朱啸虎：如果张予彤不愿意承认错误，我们必须追究她的责任，我不仅代表我们自己的基金，也代表我们的投资人、LP。这是对中国整个创业风投行业的一个挑战，这会成为一个经典案例——董事与股东的责任关系不能触碰，利益冲突都需要披露，任何过错责任都需要承担。我必须站出来。
（对于朱啸虎、陈宇表达的上述相关内容，虎嗅于12·5日向月之暗面进行核实，截至发稿时间，月之暗面并未予以回应）
